河山|《中国著作权保板本权之探源》
河山:《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立法工作者 中国法学会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学研究会会长、全国人大机关副研究员
【论文摘要】
中共中央政治局2022年5月27日就深化中华文明探源工程进行集体学习,习近平在主持学习时强调:“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在五千多年漫长文明发展史中,中国人民创造了璀璨夺目的中华文明,为人类文明进步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我们走社会主义道路,就要坚持中华文化自信。本文响应党中央号召,探索中国著作权和板本权的源头。
著作权、板本权的发生,须有两个必备条件。一是印刷业的兴起,二是法律的赋予。印刷业是著作权、板本权产生的经济基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权利是法律赋予的,著作、板本经法律授权方为著作权、板本权。没有法律的赋予,著作权、板本权也就无从谈起。
纵览中华文化史,时空追溯到五代王朝。造纸、印刷术是中国古代响誉世界的伟大发明,五代后唐刻板印《九经》勅本,惊天动地,创雕板印刷盛世,积奠起著作权、板本权发生的经济基础。司马光《資治通鑑》载:“初唐明宗之世宰相馮道李慧請令判國子監田敏校正九經刻板印賣朝廷從之丁巳板成獻之由是雖亂世九經傳布甚廣”。后唐明宗令国子监田敏校正九經,刻板印卖,九經傳布甚廣。国子监具有教育管理和国学教育双重职能,集行政与民事于一身,编辑、雕板、售卖经书,是国子监实施民事行为的重要工作。时势造法律,后唐为了维护封建王朝的文化统治和保障国子监“校正九經刻板印賣”的经济利益,朝廷则颁发了保护“校正九經刻板印賣”的法律:“廣頒天下如諸色人要寫經書並須依所印勅本不得更便雜本交錯”,中国的著作权、板本权油然诞生。
为掘出中国著作权和板本权之源,作者查阅《旧五代史》、《五代史补》、《资治通鉴》、《五代會要》、《宋史》、《爱日斋丛抄》、《直斋书录解题》、《挥麈录》、《识遗》、《方舆勝覽》、《四六宝苑》、《事文类聚》、《梦溪笔谈》、《书林清话》古籍,努力挖掘盛世板印九經的法律保障。终从浩瀚古籍中挖掘出五代后唐“廣頒天下如諸色人要寫經書並須依所印勅本不得更便雜本交錯”、宋代“猶禁擅鐫必須申請國子監”、“禁私印及鬻之者杖一百許人告賞錢二百千”、《兩浙轉運司 録白》、《行在国子监 録白》、《福建轉運使司》、“浙東提舉司给榜禁戢翻刊”七部法令,并详加注释。本文论证七部法令泉涌中国著作权、板本权之源,折射知识产权璀璨光芒,谓之国宝。七部法令证明中国是著作权发祥地,是板本权创始地,著作权、板本权之源头在中国,中国是著作权、板本权的发端国家,我们豪迈地坚定中华文化自信。
本文的新点是“五代说”,挖掘出五代后唐“廣頒天下如諸色人要寫經書並须依所印勅本不得更便雜本交錯”这一国家级法令。此令载于宋代王溥撰的《五代會要》。《五代會要》三十卷,是历代王朝公认的信史。后唐朝廷廣颁天下:如諸色人要寫經書,並須依所印勅本,不得更便雜本交錯。“五代说”把中国著作权、板本权追溯到五代,这是前所未有的。今论证中国著作权、板本权的最初源头在五代后唐,如此定格,若得认可,则将版权界通说中国著作权保护始于宋的论点提前一个朝代,则公认中国五代时期就燃起著作权、板本权的星星之火。
就著作权而言,五代“廣頒天下如諸色人要寫經書並须依所印勅本不得更便雜本交錯”的法令,呈现保护九经作者的署名权、《九经》勅本注释者的著作权、九经作品的完整性权。在一千年的五代,能有这样的著作权法令,不能不说它是后唐朝廷一项了不起的创举。
就板本权而言,五代的板本权更为首创。“廣頒天下如諸色人要寫經書並须依所印勅本不得更便雜本交錯”赋予国子监对其雕板印刷的《九经》勅本享有板本权,保障国子监校正、板印、售卖《九经》勅本。国子监的板本权具有专属性,“諸色人要寫經書並須依所印勅本”。諸色人抄录板印經書,在内容和板式上,並須依国子监所印的勅本。
历史翻过一页,到了宋代,中国的著作权更上一层楼,重在反盗板,保护作者和雕板印刷者的经济利益。《福建轉運使司》载:“本宅先隠士私編《事文類聚》、《方輿勝覽》、《四六妙语》”,“書乃是一生燈窻勤辛㪽就,非其它剽竊編類者比,當来累經两浙轉運使司、浙東提舉司给榜禁戢翻刊。”对剽竊編類者,“追人毁板,斷治施行,庶杜翻刊之患。”特别一提的是宋代“禁私印及鬻之者杖一百許人告賞錢二百千”法令,对盗板者上了刑,用刑法保护作者的著作权、雕板印刷者的板本权。
本文论证宋代“禁私印及鬻之者杖一百許人告賞錢二百千”法令,完整展示《行在国子监 録白》,这在著作权、板本权史上或许也是首次披露。
西方学者普遍说《安娜法令》是版权保护之始,不否认《安娜法令》是世界上第一部版权法,具有伟大意义。将中国五代、宋的七部著作权法令打包,乃勾勒著作权所含的人身权、财产权的基本要义,如此,它要比《安娜法令》早几百年。就雕板印刷者的板本权来说,五代后唐“廣頒天下如諸色人要寫經書並須依所印勅本不得更便雜本交錯”比《安娜法令》早700多年,也比十五世纪后期,英王赐给图书出版商人的印刷特权早500多年。中国五代、宋的七部著作权、板本权法令束起,不难看出,它已构出著作权、板本权法律的基础框架,这不愧是世界上最早的著作权、板本权。
【关键词】著作权、板本权、五代说、探源。
全文详见:/UploadFile/news/file/20231101/20231101081620562056.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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